两个95后女孩为了追星，一个骗取他人钱财肆意挥霍，触犯法律的红线；一个无辜被骗，欠债累累，患上抑郁症自杀未遂。日前上海浦东新区法院判决的一起案件中，追逐着同样偶像的两名青年人让各自的生活都陷入了泥沼。
追星现象作为大众通俗文化的一种现象并不奇怪，但让追星最终演变成一场两败俱伤的悲剧，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记者日前在多个粉丝群中“卧底”发现，不少年轻粉丝通过互联网聚集在一起，因缺少必要的法律知识和安全常识，导致本该开心愉悦的追星之途变得风险重重。
生活无着还要坐头等舱、住五星级酒店，粉丝骗粉丝18万
本案的两名当事人谢某和吴某，两人相识于一个品牌活动会，因为追星的共同爱好相熟。吴某平时做点黄牛生意，通过大麦网及媒体拿到的明星见面会门票及媒体名额倒卖给群里其他粉丝，从中赚取差价，而谢某自称工作是给媒体到活动场所签到、协助明星拍照等。
2017年7月，吴某发微信朋友圈收购明星王俊凯18岁生日粉丝见面会名额，谢某便向吴某称其有内部关系可以拿到王俊凯的见面会媒体名额，吴某信以为真。两人商定，吴某从谢某处购买见面会名额，倒卖后从赚取的差价中支取部分回扣给谢某。于是，从7月底至9月下旬，吴某通过微信、支付宝等方式向谢某转账36次，共计18万余元。直至粉丝见面会当天，向谢某购买名额的粉丝没有一个能进入活动现场，而吴某通过各种方式都已联系不上谢某，吴某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被骗后吴某承受着巨大压力，曾试图自杀未遂，后经诊断患了抑郁症。警方对犯罪嫌疑人谢某上网追逃，并于2017年11月在北京首都机场将其抓获。
经审查，检察机关认为，犯罪嫌疑人谢某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事实、隐瞒真相骗取他人财物，数额巨大，其行为已经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之规定，涉嫌诈骗罪，浦东检察院遂以涉嫌诈骗罪对谢某提起公诉。日前，谢某因犯诈骗罪被浦东新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五年三个月，罚金人民币三万元。
以往与明星及粉丝活动相关的诈骗案例，主要集中在演唱会等活动中，涉案的多为职业黄牛。但是，随着近年来粉丝经济的发展，粉丝与偶像之间的互动日渐频繁，各种握手会、见面会、周边产品让粉丝们趋之若鹜。
浦东新区人民检察院在案件审查过程中了解到，谢某初中辍学，曾在水果店、酒店前台打过工，2017年初至今无业。长期生活无着的她，从追星中找到了精神寄托。据谢某供述，因为追星，要跟活动跟通告，跟机要跟头等舱，跟酒店要跟五星级，以及购买大量明星周边产品，对她来说开销巨大，便动起了骗取他人钱财的歪脑筋。
这也“集资”那也“集资”或涉法律风险
记者日前加入某选秀明星的粉丝团，发现该明星粉丝团各类“集资”行为不少。“这样的传统其实从选秀开始就有。”据粉丝团一名资深成员介绍，通过选秀出道的明星一开始就需要大量的投票聚集“人气”，这些“人气指标”甚至直接决定了他们能否出道。虽然各类投票平台对外宣称“公正”，但实际上通过一些中间机构一次性大量购票，能获得比粉丝“单打独斗”投票更多的票数：“比如一个注册账户一次可以投10票，我们一次性购入大量注册账户，价格就比单个收购账户投票要低。”
这样的情况下“集资”就成为粉丝们支持偶像的重要方式，粉丝团里还有人专门负责“催票”，号召大家集资。在今年大火的综艺节目《创造101》中，就有消息曝光称进入最终决赛的22名选手中，有9位集资金额超百万元，截至决赛当日，其公开集资总额超4000万元。在粉丝的眼中，集资已经成了支持偶像的一种常见行为。
然而“集资”送偶像出道只是第一步。“要为偶像造人气，就要各种打榜，在各种评选中投票支持偶像，还要大量购买偶像出版的唱片等物品，不断刷新偶像作品的网络点击量，以维持偶像的‘人气’。”一名粉丝负责人告诉记者，集资的主要目的是在短时间内形成强大的购买力，以显示所支持的偶像人气高。
除此之外大量的集资开销还包括“应援”：“比如偶像参加大型活动，一部分粉丝到现场支持，无法到现场的也要共同出资购买应援物品。如果偶像参加活动或者拍戏，粉丝还要出资请工作人员吃饭、喝饮料及送礼物。”近年来，偶像过生日时“造势”也成为不少粉丝的习惯，例如在国内外包下大型显示屏广告播放偶像作品等——集资成为这些开销的主要来源。
但在法律界人士看来，这种集资行为无疑隐藏着极大的风险，最明显的就是钱的去向难以得到有效监管。《创造101》节目刚刚结束，便曝出了有粉丝团体负责人疑似卷款跑路的消息，4000万的集资总额花在哪里，成了一笔糊涂账。
“这种集资行为往往通过个人或一些平台发起，是个人的自愿行为，法律上并不禁止。但之后对钱的管理和使用等问题，就有可能涉及诈骗等犯罪行为。”在业内人士看来，不论现在的粉丝团体多么标榜自己的公开透明，他们毕竟不是专业机构，在账目上难免出现疏漏，加上‘粉头’（粉丝团体负责人）个人身份认证等各个环节都缺乏监管，难免会出现问题。
“其实不少粉丝知道，‘粉头’们可能会从中牟利。但只要不是太过分，比如把所有钱的卷走了，一般也不太愿意去追究。”一些粉丝告诉记者，粉丝个人出资金额往往不大，维权的意识就更弱了。
未成年粉丝竟让陌生人帮忙订宾馆
在记者加入的多个粉丝团中，几乎无一例外被要求“统一化”：网络贴吧发帖必须冠以统一与偶像相关的格式，微信、QQ群里名字前端必须改成规定的名字。一些粉丝对此的解释是要营造粉丝团的集体归属感，加强彼此信任。
这样刻板的运作使得一些相对成熟的粉丝不愿继续在粉丝团活动，纷纷退出或另组粉丝团“圈地自萌”。在记者加入的几个明星粉丝团中，都有相对成熟的成员另辟“大龄团”，这使得年龄较小、社会阅历较少的粉丝们更难对粉丝团中潜藏的危险有甄别意识。
在记者加入的一个粉丝团中，该明星将在上海开演唱会。部分外地未成年粉丝因父母不同意、无法预定宾馆，就在网上与其他成年粉丝约定一起出行，还有人联系记者帮忙预定宾馆，其中年纪最小的只有14岁。
事实上，粉丝团内因盲目信任引发的案件已屡次发生。2016年，18岁的刘某成为了少女偶像组合SNH48其中一位成员的忠实粉丝，并被选为该成员应援团的团长。刘某见歌迷见面会检票不严格，便想到了做假票从中牟利。2017年7月30日，SNH48组合在上海世博展览馆举办SNH48夏日柠檬船歌迷见面会。刘某从6月份开始，便在淘宝网上挂出提前预售入场券的招牌，声称无需购买唱片就能获得入场券，并通过QQ群传播。他购买了一些真实的入场券，并在网上找了一家印刷公司印刷了5000张握手券、1000张签名券、1000张合影券。刘某曾从事网页设计工作，对电子样板制作十分熟悉，票券上的一些防伪标示，他都一一向印刷公司指出，让公司原样仿照。为打消印刷公司的疑虑，他又伪造了一份上海丝芭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委托刘某印刷入场券的委托书。7月13日，刘某顺利地收到了共7000张假券，一共花了27000元。
刘某将黄色握手券定价20元一张，蓝色合影券550至580元一张，绿色签名券80元一张。至案发，他共在淘宝上出售了2000余张假券，获利6万余元。
案发后，不少受害者依旧难以相信：“应援团团长通常被视作粉丝中的‘中坚力量’，他怎么会骗我们呢？”
一些业内人士认为，粉丝中有部分是未成年人，家长应加强对其追星行为的教育和引导，对其中的安全问题应引起重视。此外，随着明星与粉丝互动方式的变化，不少明星经济公司也参与到粉丝的互动之中，应该加强对粉丝理智追星的提醒，否则一旦曝出问题，往往明星自身形象也会受到极大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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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 慕丹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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